第36章 及笄之礼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盛京城中的家家户户，仍旧沉浸在年节的喜意之中。

        街头巷尾的孩童，追逐之间嬉笑打闹，借着年节的喜庆，缠着家中长辈讨要着那红灿灿的糖葫芦或是糖糕，好不热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位于垂柳巷的苏侍郎府邸，却是热闹了起来，府中或是新添，或是才从宁远城赶到主家的侍从们，皆在老管家与秦嬷嬷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皆是因为苏侍郎家的长女，他们家的大姑娘，在今日就要行那重要的及笄礼了。

        现如今谁人不知，这位苏大姑娘，是京中人人称赞的镇国公世子未过门的妻子，是位了不得的奇女子！

        毕竟，这位镇国公世子现在虽是骁勇善战，盛名在外，可他早先混不吝的时候，将那些芳枝暗递的娇小姐，一脚踹开的事情，也仍旧是提起都让人牙疼的事实。

        更遑论，苏家大姑娘这人，即便抛开这层身份不谈，照如今苏侍郎圣眷正浓，且与东宫来往甚密的架势，这场及笄礼也注定平淡不了。

        苏菁仪早早的，就被姜氏带着秦嬷嬷，从被窝里将她揪了出来，净身沐浴，焚香更衣好一顿收拾，一张小脸在她们的揉搓下，就跟染上了石榴花汁的元宵似的，粉□□白的，格外诱人。

        可怜煜哥儿一大早的就被丢给了自家爹爹，被抱去书房亲自教学去了，毕竟苏家这位老爷一想到前几日镇国公府那边递来的消息，就恨的牙痒，只得将这股子恼意，借着教儿子背书发泄出来了。

        自苏菁仪与姜霖瑾定下亲事之后，眼瞅着又即将及笄，姜氏未雨绸缪的就请了有名的妇科圣手为她开了方子，调理身子。

        为的就是怕孩子及笄之后，万一自家大嫂想着霖哥儿年岁渐大，到时候将婚事早早提上日程，自家这宝贝疙瘩吃了身子不够康健的亏。

        不过，这些话姜氏除了对秦嬷嬷念叨之外，对旁人再无提及，被蒙在鼓里的苏菁仪也以为只是姜氏担忧她先前落水，落下病根。所以，为着让娘亲安心，也是格外配合。

        于是这段时日下来，那一碗碗的汤药，药膳将她往日里没甚血色的唇瓣，都养的红润艳泽了几分。

        乖乖任家中这两位摆弄，好不容易等到她们二位心满意足，去前院招呼渐渐上门的宾客了。苏菁仪这才恹恹的瘫在梳妆台前，将姜霖瑾那枚丢给她的扳指搁在桌面上，伸出一根手指顶在顶端，转着圈玩儿。

        自那日她离开沧澜院之后，二人又是再未见过面了，她听得舅母抱怨，说是他那该死的差事又有了重要的进展，非得他自己亲自过去才行，这才不管不顾的去了别处办差。

        苏菁仪不知道他到底是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差事，只是想着他离去之时，连烧都没能退个干净，那伤口也未完全愈合，苏菁仪恨恨的收回手指。

        而后，对着滴溜溜落在桌面上的扳指狠狠一弹，就像是玩弹珠似的抛来抛去，不住对着心底那个烦躁的小人儿念叨着。

        “我才不在意他会不会来参加及笄礼，也不在意他会不会真的在今日下聘呢！”

        “我只是担心，只是担心他正月里病死在外面罢了，从不能让外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双目无神的趴在桌前，直到被前来唤她去前厅的巧儿打算思绪，苏菁仪的心才稍稍定下，毕竟今日是她两世为人以来，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原来她因着守孝，也没什么心思理会这些，反倒是见着娘亲为她备下的衣物钗环之后，狠狠哭了一场。

        这场及笄宴，由着她的娘亲与舅母倾心筹备与操持。

        舅母为她请来的正宾隆庆大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姑母，德高望重，与驸马感情甚笃，自幼时便携手相伴至今，听说二人都从未红过脸。

        苏菁仪明白，这是舅母对自己的殷殷祝福。

        及笄礼上所用的衫裙与饰物，也都是她的娘亲自蝉鸣之时，就已经开始筹备定制的。

        缝制衫裙的衣料，是提前了年余，找工匠定制的云锦，所用的钗冠，也是早早寻了上好的羊脂玉后，由爹爹亲手绘制图样，请巧匠制成的全套金镶玉饰物。

        甚至外祖母还特意赐下了一支，伴她多年的金累丝镶多宝花树钗。

        这些东西，虽算不上多么名贵，但满满倾注的，都是家中长辈们对她的疼爱，她怎会不喜？

        苏菁仪乖乖的跪坐于蒲团之上，唇角扬起适宜的笑，裙摆散开如同春日枝头鲜妍的海棠。

        这会子她额前的刘海也被梳拢于脑后，脱去了往日里稚气的装扮之后，跪坐于那，蛾眉曼睩，顾盼生辉，惹得堂内宾客纷纷称赞。

        有那于程氏相熟的夫人，也是连连扼腕叹息，嗔道都怪程氏捷足先登，将程氏惹得分外开怀。

        只是堂内宾客喧闹，上首爹娘赞许，苏菁仪却仍旧止不住心底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总会分神关注正门处的动静。

        连自己都没法分辨，她这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待到及笄礼结束，她心想着，他只怕是不能赶回来了

        心底有些子失落的苏菁仪，才在巧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就听到门外一阵喧闹传来

        而伴随着炮竹声声，老管家满脸笑意的奔进正堂，冲苏元颛禀告道。

        “老爷，老爷，镇国公世子带着人来下聘了！”

        那一日，镇国公世子率漠北一众返京的军士，一袭红衣，英姿飒爽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护送着蜿蜒直至街头的聘礼队伍，在苏家大姑娘及笄礼当日，上门下聘的场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那亲身见了那一幕的人，在巷尾的馄饨铺子上，绘声绘色的，向身旁诸人描绘着当时的场景。

        说是那领头的镇国公世子，有多么的英武不凡，说是那群军士，撩动了不知多少待嫁女儿的心弦。

        有那机灵的，早早挤到了下聘队伍前头去围观的人，补充道，那打首的正是一对活雁，羽翎完好，精神抖擞的，他跟身旁之人低声讨论时，还有那骑在骏马之上的军士，满是自豪的解释道。

        “这雁，可是我们将军亲自去山里逮来的，未伤分毫，就是为了图个好彩头！”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之下，倒有了愈发离谱的趋势。

        甚至还有人说，就连装着聘礼的箱笼，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打造的，那里面装着的珍宝，是世子将府中的库房都给掏空以后，才凑齐的，听说镇国公因为家底被掏空，气的脸都黑了

        苏菁仪轻轻吹凉汤匙上的一颗鲜肉馄饨，才放进嘴里，就听到身后那群人说出这般言论。

        想到白日里眉开眼笑的舅母，逢人便道。

        “我家这个混小子，硬说不能让下聘一事，扰了杳杳的及笄礼，非要掐着时辰，等杳杳行完礼之后，再来下聘，还不准我们告诉杳杳，说是什么要逗逗她，实在是不省心的很呐！”

        还有那罕见的露出了笑意，逮住爹爹一杯接一杯饮酒的舅舅

        苏菁仪怔楞之下，被吸入喉管的虾皮呛的猛然咳嗽出声，眼底都被呛的涌出了泪花。

        在身旁那人，又是拍背又是递茶的安抚下，稍稍喘匀气息之后，她满是好奇的问道。

        “表哥，那大雁，真是你自己去抓的吗？你是怎么抓到的呀？”

        顶着姑父翻到头顶上去了的白眼，才借着上元灯会的机会，将苏菁仪接出来的姜霖瑾，掏出怀中那绣着诡异生姜的帕子，先是为她擦去手背上溅到的汤，而后有些无奈的埋怨道。

        “你好不容易见着我，也不问我伤好没，也不问我到底送了多少聘礼，你问我是如何逮的大雁？”

        “杳杳，你果真是个小没心肝的！”


　　(https://www.motanwx.cc/mtk21068668/45005286.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