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故乡百合花开了
“你这丫头，反了天了，竟然连客人都敢打！”老鸨说着，举着扇子要打人，却被永怀尘一颗石子将扇子弹破。
“公子好身手啊！”身侧妩媚的姑娘都不禁暗叹，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跟鸨母动手。
“快进来坐！”桃枝向鸨母做了个鬼脸，才不理她，又朝永怀尘他们招招手。
这丫头生得清理文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看着永怀尘，甜甜的酒窝挂在脸蛋上，俏丽无比。
永怀尘闻声，心中喜悦，竟直接拽着晏不识的袖子“噔噔噔”往楼上跑，甚至身后晏不识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被小徒弟带着掠过人山人海。
“那红衣男子，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呢？”
“呸！别瞎想，晏长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得也是”
人群在纷纷议论声中散开，老鸨顾不上他们，忙追去安慰那挨了打的客人，三楼的包间里一时间清净了不少。
房内因方才的撕扯混乱不堪，果子酒水撒了一地，甚至还躺着一把断了弦的琵琶，背板上染着血，想来是刚才敲击殴打所至。
“桃枝妹妹，刚才那人欺负你了？”永怀尘随在桃枝后面，第一个踏进包间，看见这乱糟糟惨不忍睹的场面，顿时皱眉。
“没有，他不敢欺负我。”桃枝说着，将琵琶给抱起来擦了擦，埋怨道：“好好的琵琶砸了狗了，真是气人。”
“那为何大打出手？”身后，晏不识的声音也幽幽传来。
“二位公子见谅，这丫头是为了我才动的手。”屏风后突然走出了一个头插粉色芍药的角色佳人，朱唇轻启，声音不算清亮，温柔宛若春风镇流淌的水，带着沙沙的质感。
明黄色的罗裙着身，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腰间轻系着一条红丝带，身段婀娜，纤纤玉手半抱琵琶，万种风情尽生。
“花魁娘子？”永怀尘每月都要来百香楼寻桃枝，对于此处的人也都有几分熟悉，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姑娘，便是百香楼花魁红萼。
“你们”
永怀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绝代佳人，红萼是今年才火起来的花魁，先前也没见她们二人有什么交集。
只见桃枝轻轻将红萼扶到一个干净的椅子旁坐下，还替她擦了擦额间、颈间的香汗。
桃枝在看见红萼时，目光突然柔和了起来，但立即又转身面向晏不识，眸色一冷，警惕道：“哼，那群坏男人想把脏手放我姐姐身上，我就把他们都打了，怎样？你又是何人，怎么从未见过你？”
她先前从未见过这个陌生男子，不由得又看了看永怀尘。
“他是我师尊。”永怀尘见二人的气氛不大对劲，连忙侧身退到晏不识身后，介绍道。
桃枝闻言柳眉微颦，当即目光不善地打量起他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你就是那个对怀尘哥哥非打即骂的坏人？”
坏人？
晏不识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向永怀尘瞪去。
没想到这徒弟看着老实，都是这样在背后编排他的虽然好像并非编排，他从前对永怀尘的确不好。
“不是不是！”永怀尘连忙摆手否认，都怪他嘴里没个遮拦，桃枝又怎知此时的晏不识待他有多好？
“师尊待我极好，不是坏人。”
“是吗？”桃枝撅着小嘴叉腰道：“可是我怎么记得，你说他——”
“好啦，就你淘气，别闹啦！”红萼温柔笑着，将桃枝拉到了自己身后，起身向面前二人欠了欠身，款款道：“竟能劳动晏长老大驾，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晏不识冷哼一声，不知为何，在知道永怀尘同别人讲自己的不是之后，特别不高兴。
“也不是什么大事，桃枝姑娘，本座这傻徒弟有意赎你出百香楼，届时天高海阔任你去活，你意下如何？”晏不识语调微扬，单刀直入道。
虽然现在桃枝表面上看着风风光光，但花无百日红，就连他晏不识都有从高座之上狠狠摔下的一天，更何况这个小姑娘呢？
人命本如草芥，青楼中的女子，更是如细弱的风筝，连自己都命都握不住。
“我嘛”桃枝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她笑眯眯看向一旁端坐的红萼道：“红萼姐姐走，我就走，她不走，我便不走。”
“你这丫头”红萼微微蹙眉，对于她们来说，赎身是一件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偏偏这丫头傻，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放在眼前，都要错过。
晏不识神色有些为难，红萼如今是百香楼的花魁，这么大一棵摇钱树，鸨母肯定千金不换，再者青楼妓女的买卖并不是非法勾当，有卖身契在，就算他端出晏红衣的身份来，也不好干这种明抢还砸人饭碗的事情。
永怀尘也看出了师尊的纠结，冷静劝道：“桃枝丫头，不如这样，我们先带你走，你们应该也明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待红萼姑娘的风头过了，我们再来赎她与你相见，如何？”
“不行！”桃枝见红萼也想接着永怀尘的话劝自己，果断开口道。
“我不管，我没有亲人依靠，就算离开此地也是孤零零一个人，你若还在百香楼中，我便在百香楼护着你，你若出去，我便出去护着你，无论如何，我是半步不会与你分开的。”桃枝气鼓鼓地叉着腰，偏偏这副样子还真没人劝得动。
“你啊”红萼摇摇头，苦笑着轻轻叹道，她是拿这小丫头没办法了，明明自己都少不经事，还说要护着她。
“那便劳烦晏长老，等我二人风头过去之后，再命人来赎身可好？”红萼望向晏不识，浅浅道。
“也成，本座会命人来时时照拂你们一二，有什么困难，你们跟他说便可。”晏不识思索着点头道，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希望永怀尘再踏入百香楼一步。
“何人？”永怀尘自然不明白晏不识的这些小心思，凑在师尊身旁小声问道。
“整个碧水十三峰，最喜欢出入这些柳巷花衢的，不就是宋歌吗？”晏不识回答道。
反正宋歌是个热心肠，让他来照拂照拂两位各具风韵的绝色佳人，他心底绝对一百个愿意。
晏不识交代完这些，便拎着永怀尘向门口去，半分不愿再做停留，老鸨此时却搬来了救兵，身后十几个壮汉手中拿着大长棍子，恶狠狠地拦住了永怀尘二人的去路。
“有意思，本座活了百余年，敢拦本座去路的，可从未见过。”晏不识登时来了兴致，抬手想要打架。
这老胳膊老腿的，他早就想松松筋骨了，无论是封夕惕还是这群普通人，都赶着趟往上送人头，这等好事对晏不识来说太难得了。
“师尊。”永怀尘见晏不识红袍翻飞，兴致冲冲已有了要出手的动作，连忙将他摁住，摇了摇头。
“他们只是普通人。”永怀尘低声道。
晏不识的性子就是这般无法无天，不管不顾，可是永怀尘不希望再听见旁人议论他最敬最爱的师尊了。
师尊天人境的修为，挥一挥衣袖便能泯灭此处众生，他不希望晏不识真的成为众人诟病的杀人魔人。
“真是的”晏不识嘀咕道，徒弟劝诫的目光在他眼中却显得楚楚可怜，晏不识一时间动手的兴致都没了。
没办法，只好将人吓退了，谁让自己是个好师父呢？
“本座碧水十三峰晏红衣，还不让开！”
晏不识的声音中夹杂着灵力，天人境的威压骤然降临，虽不会伤人，却也足够让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心神震颤了。
那群小厮也就是寻常的街头恶霸，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纷纷丢下棍子让出了一条道路，老鸨气得牙痒痒，却也吓得不轻，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叫苦连天。
这死丫头
啊不，姑奶奶！
桃枝这么大背景，跑百香楼来祸害她干什么啊！
待晏不识的身影彻底瞧不见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晏红衣，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让不少纨绔子弟觉得，自己和天下修仙第一人，还是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处。
说不定将来某一天，他们也可以成为天人境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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