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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者为尊10


近来,齐証常会携着那张写满碳字的纸,反复赏读,偶尔喟叹。

        齐以陟偷偷默记,趁母亲不备抄录了两份寄向京都,一份寄去给了自己的闺中密友,礼部侍郎之子言归,另一份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太师幼女谢相予。

        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朱宜宁的“刑赏忠厚之至论”流传了出去,淮南路的小神童在京都士子圈便算是出名了,皆赞叹天资傲人,也可惜如此才华,拜师却遭拒。

        于此,无数信件被寄来了绵州的庆阳府,甚至魏县那一偏僻小县都收到了不少大人物的来信。

        朱道温不用再苦思冥想为女儿找倚仗,也不用在淮南路遍寻名师,选择已然有了很多,只是她开始头疼,这么多大人物,哪位都是一听名号便能震动整个州府的存在,女儿机敏,便让女儿自己来做决定罢。

        对于谁来当自己老师,朱宜宁一点不在乎,翻看信件,发现吏部尚书的官品最高,于是便和母亲道希望做周士尹的学生。

        周家啊,不能算是底蕴深厚的世家,但这两代人才辈出,族中不少人都在朝为官,说来也巧,绵州通判周士姜还是周士尹的族妹,朱道温心道不错,便给周士尹去信,收到回复,此事便算是定了,又极尽歉意之词给其他大人写信婉拒。

        只是被眼界所限,朱道温以为女儿只是拜师,却不知女儿作为一个小石子,在京都官场短暂的搅了点涟漪。

        两人误打误撞,偏去拜访的是齐証,太师之前的左膀右臂,虽已致仕,但依旧被许多人密切关注,回乡拒绝了大荆朝有名的神童,知此,两边人马都起了些动作,而今,这小石子被归去了太女一派。

        齐証下台,于太女一派本就是喜事一桩,而今又添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神童作为预备役,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女的气焰都将压过大皇女。

        虽然所谓神童,于这些贵人而言,只是个逗趣的乐子,微不足道。

        还不知道被分入太女党的母女俩都喜气洋洋,朱道温高兴女儿有了厉害的老师,朱宜宁高兴又可以去新的地方玩耍了。

        朱府也一片喜庆,都道小女君就是那一飞冲天的凤凰,如今,还得了京都大人们的眼,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成为贵不可言的大官了。

        只有武氏,反应平平甚至情绪反常,倒不是不为女儿高兴,只是前日收到了甘棠的来信,信中言语支吾,也不说道清楚发生了何事,引得武氏心中微急,便想去武府见个究竟。

        自女儿考过秀才后,朱家与武家的关系便渐行渐远,武墩焱也再也不提两家孩子成亲的事情,两家的地位差距已然越来越大,以后怕是会更加悬殊。

        幸好这次妻主没有打算迁府京都,不然怕是与宜安都要离了心。

        这日夜里,武氏对朱道温道,“主家,按道理,阿晴此番该去长辈处报喜,只是现今泉渚书院还有一些事宜,需要主家与阿晴留下处理,如此,便让我往返魏县一次,去与阿晴的外祖父禀复这个好消息罢。”

        “恩,多带几个侍者,路上千万小心安全。”在陪夫郎和陪女儿之间权衡了一下,天平倒向了朱府的未来。

        二日清晨,朱道温还未醒,武氏便收拾妥当,带着一车人,赶回本家。

        在家里住了不过几日,便日日要碰到这章掇,朱宜宁险些就要将所谓的仪礼抛向一边,对这不知羞耻的公子恶语相向了。

        明明就对自己图谋不轨,偏每次就拿兄长那套来搪塞众人,父亲他们是见自己矮,便小瞧,从不多想,自己无意与阿姊提及,阿姊还嘲笑自己是看多不正经的书,痴了。

        痴的那是自己?分明是那在门口端着汤还要作姿作态的人,不辩大小长幼,他比自己还高一个头呢,就起了那心思,还往自己身上靠,也不看自己这小身子能不能承得住。

        宜宁呼出口粗气,“你这男子!”,扔下书,大力的挥开肩膀,站起盯着章掇,只是得仰头,气势瞬间弱了不少。

        低头凝住眼前女郎,为何要目含愤怒的瞧着自己,章掇有些委屈,今日特意穿了新制的衣服,精心打扮甚至还熏了香,况且刚刚倚靠女郎,也暗暗留了不少力,女郎能感受的,只是弱柳扶风的自己。

        “阿晴,怎么啦?”用轻柔的声音问道。

        一次两次,自己还能觉得有趣,次次这般,朱宜宁懒得与他多话,背着手就朝父亲院里走去,到父亲处,这人总能装得再正经不过。

        见宜宁往汇茗院的方向去,章掇没有跟上,只是出了屋,将手里的汤递给复礼,让他等女郎回来再热着喝,复礼应是,只是见章掇走出院门,便将那汤浇给了墙边的花草。

        “章掇公子,请等等。”章掇刚到花园,便见宜宁的奶伯追来,扬起笑脸,“原是连赐爹爹。”

        缓着步子到连赐跟前,“连赐爹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我说?”

        连赐看了看章掇背后的雨灿和两个小郎,才低声道,“公子可方便与连赐单独聊聊?”

        这点体面肯定是要给的,章掇点头,唤雨灿和小郎们离远些,才拉着连赐坐到一旁的石凳,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了,连赐爹爹有些话就直说吧。”

        连赐点头,缓了缓,才道,“奴服侍女君已经十年,算是看着女君长大。”

        看章掇点头,依旧扬着得体的微笑,继续道,“女君虽偶尔任性,但最是讲理。”

        “偏偏对公子毫无缘由的,”想了想措辞,“无礼。”

        章掇笑着应声,“怎会呢?阿晴是与我玩笑呢,连赐爹爹怕是想岔了”,心里却有些忐忑,这连赐到底要说些什么。

        没有接着这一话题深究,连赐只是柔和的看了看章掇,微笑道,“公子长得真好看,这么多年,奴再没有看过比公子更标志的人了。”

        章掇刚想谦虚几句,就见连赐接着道,“只是公子这般样貌,找到好的妻主定是不难,为何就纠缠上了女君呢?”

        脸上的笑容僵住,张张嘴,想辩解几句,就见连赐福了一礼,道,“公子好自为之吧,若是,再此般,奴会告与主夫的,恕奴无状”,屈身告退。

        章掇看着连赐远去的背影,低头恼怒,怎会被看出来呢?自己明明很小心,只有在与阿晴单独相处时才会露出目的,难道是阿晴与他说的?不会,阿晴不是那口舌之人,况且,要说也不是和一个下人言道。

        章掇在纠结朱宜宁奶伯时,武氏也在纠结武朝霏的奶伯,原来甘棠在信中未与自己言明的事,只是一些后宅阴私,心下微安,但又想,自己回府也得注意宜宁与连赐的关系、距离,万不可让女儿毁在后宅。

        侄女坏了名声,换个地方经商便能继续,女儿却不行,读书人最看重名声。

        不过在武家修整了一晚,武氏便赶回了庆阳府,顺便带上了闹着要来玩的朝祢,还有朝悠为宜宁制的几副鞋垫和武墩焱甘棠准备的一些食礼,朝悠不敢再见宜宁,含着泪将鞋垫递给武氏道,“只劳舅舅把这些给阿晴,以后便不制了”。

        武家为朝悠定亲了,魏县知县家的幼女,仔细算来其实是武家高攀,但因着是小神童父亲的本家,宜宁的光明未来,让武家也勉强挤入了魏县的上流。

        武氏应下,心中叹息,这些少时的情愫最是美好也最是脆弱,过不了两年,也就忘了,释怀了。

        回府时,刚好撞上朱道温和宜宁从书院回来,宜宁背着手,在思考周芷伊与自己说的一番话,“小豆豆,你怎么就去成我姑母的学生了,要知道我姑妈这人最是严格,你的手心可要遭罪咯。”

        不打不相识,周芷伊算是宜宁在书院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自从神童之名传出,其他人面对宜宁的态度都发生了改变,要么谄媚,要么攀附,要么视为假想敌,只有周芷伊,一直未变,还是喜欢逗弄宜宁。

        宜宁后来也不在乎她的玩笑了,她自认最是大度,幼时原谅了对自己不敬的秦大夫,现时也原谅了害自己卧床两月的周芷伊。

        朱道温也背着手在思考,山长道与自己的那段话是有什么深意吗?真是想不通,看宜宁也和自己一样背手思考,心中满足,母女间的默契莫过于此。

        温声问宜宁,“阿晴,你是也在思索山长那番话罢。”

        宜宁抬头看向母亲,“山长?什么话?周士尹是太女爪牙的那番话?”

        “骇!”朱道温吓了一跳,“山长何时?周大人!”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是这般含义啊,心下微安,轻拍女儿的肩膀,眼里熨出眼泪,女儿如此聪慧知事,真是令人骄傲啊。

        至于周大人是太女一派,朱道温反而是满意,于她而言,太女意味着正统,女儿在正统一边,自是安全,况且女儿也才十岁,以后如何发展还未可及,倒不用为此忧虑。

        先前还以为山长是在暗示周大人有什么隐疾怪癖,自己甚至担心起来她是不是会对女儿行不轨之事,惭愧,惭愧,如此想来,真是老不羞了,朱道温脸色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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