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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中的深蓝


  呼吸停止的时候,眼前泛着支离破碎的、深蓝色的光,胸口紧紧地被压着,脖子那里越来越紧,紧到那么沉。我的身体完全不能做任何动作,包括挣扎着尝试着呼吸,可是脑子里清醒的像结了冰的湖面,我惴惴地下沉,倒影里是濒死的我。

  我在梦里无数次地被这样惊醒,那种似曾相识的惊愕与恐惧。我醒来的时候,确切地说是惊醒的时候,叶子涵已经黏在我的床上了:“你怎么了啊?这么吓人,鬼压身啊?”

  “对,你压着我了。”我下意识的推开她,“色狼啊你。”

  “色的就是你!”她像那些劣质电影里的流氓男生调戏女孩一样扑向我。

  “别闹!你这一大早晨起来老是跑到我床上来干嘛啊!”我被她蛮横地挤到墙边,“别吵到岳章睡觉啊。”

  “她刚起,已经出门去了,所以,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子涵越说我被挤得越紧。

  “旁边那么大地方,你总是向我这里挤什么啊?”我用力地从子涵身子下面抽出我已经被压皱的睡衣。

  “我乐意!欺负你就是开心!你能把我怎么样?”子涵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欺负别人还有道理了啊。”我把自己的被子垫在自己和冰凉墙壁的中间。

  “就是欺负你,怎么着了?”子涵挑逗地抬起我的下巴,“你牛,你倒是还击啊!恩?小妮子?”

  “你这……你过个生日还嚣张了啊!”我从她的胳膊里抽出手去挠她的痒。

  “你还真敢还击啊!”子涵边笑边尝试着抓住我的手。

  我能清楚地听到楼道里我们两个的回音,最后仍是以我的求饶回归了安静。

  “你这是要出去啊?”子涵拒绝起床,还是一身慵懒地趴在我的床上。

  我对着镜子认真地梳着头:“是啊,今天话剧社有排练活动,我早晨要去看一看啊。”

  “哦,对对对,话剧社的艺术总监,去了不要勾引弟弟妹妹们啊,最美总监。”子涵从我的被子里伸出脑袋来。

  “去死,我哪有?你自己记得起床吃早饭啊。”我穿好衣服起身准备出门。

  “对了!郭子是不是今天也去啊?”子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床上坐起来。

  “是啊,他是我们的副社长啊,怎么啦?”

  “那你穿这么漂亮,岂不是便宜这小子了啊?”子涵把我叫到床边,“宝贝儿,我感觉郭子对你有意思。”

  我踮着脚捧着子涵的额头轻吻了她一下:“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对我有意思。”

  子涵像是很受用地钻回被子里:“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绝对比较特别。”还没等我找到话语反驳子涵,她就抻着懒腰对我说:“那你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啊?”

  “是啊,今晚就不回来了啊。”我帮子涵把被角掖了回去。

  “亲爱的,你这么奔放?早晨约会,晚上就开房?”子涵瓮声瓮气地开着我的玩笑。

  “去死,你才开房呢,我晚上回家陪爸爸妈妈吃饭。”我照好了镜子拎起包走到门口。

  “小菀,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床很香啊?”子涵舒服地转了个身把我的被子和她自己团成一个花卷。

  “没有,因为除了你,再没有哪个变态会爱成天黏在我的床上了。”我收拾好了东西,对着子涵有些纠结的姿势摇了摇头。

  “那说不定就是我身上的香味,对对对,就是我的体香。”子涵头蒙着被子,声音很不清楚。

  “去死,你少恶心了,我走了,你自己记得该吃饭按时吃饭。”我打开了屋子的门。

  “你又让我去死!你早点回来陪我啊!”子涵把自己披头散发的脑袋从我的被子里伸出来。

  “我明天早晨就回来,别睡了,早点起来吧懒虫。”我轻轻地关上了门,但是还是在有些空旷的走廊里引起了回声。

  我自己是在大一的时候就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后来已经在第二年晋升为学生会文艺部副部长的子成,便被派来管理我们的话剧社,成为了我们的副社长,其实我自己是很讨厌在这样的学团组织中和别人打交道的,只是因为自己真心喜欢话剧演出才会加入这个话剧社的,像是曾经和子涵一起加入的学生会一段时间以后就因为非常讨厌里面同学说话处事的方式,以及让我厌恶的官僚气就离开了那里,不过这次我自己是因为一次成功的演出还有就是子成和大家的推举下有些欺世盗名地成为了话剧社的艺术总监,只不过自己还是很不习惯而已。

  当我来到小剧场的时候,看得到子成坐在舞台边上和两个女孩子聊得很开心,子成其实就是这样有魅力的男孩子,即便他是话剧社的副社长,大家还是会很随意地叫着子成的大名,会和子成开很亲近地玩笑,似乎只有在子成和社长一起给大家布置任务的时候才能记得起子成是我们的副社长,这种没有隔阂的亲和力,还有子成帅帅的外表和阳光的微笑,总是可以吸引很多女孩子的目光,但是也正是这样,很多时候我还是会有些生气地坐到子成旁边有些神经病地赶走那些女孩儿,子涵也不止一次的说:“诶哟,宝贝儿,这幸亏子成只是你的好朋友,这要是你的男朋友,你成天还不得杀了这些女生啊?”

  想着子涵有些夸张的表情我笑出了声,但还是撅着嘴赌气地坐到子成的旁边,很严肃地看着子成,子成笑了笑很会意地对那两个女孩子说:“总监大人来了,还不赶紧去排练啊?”两个女孩子回过头相视一笑,嘻嘻哈哈地跑开了,这面子成站起身来对着我鞠了一躬,“小斯眼拙,未曾见得总监大人驾到,还望恕罪。”

  我笑着拍了一下子成的肩膀:“你的总监大人没有吃早饭,怎么办啊?”

  子成很麻利地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了面包和牛奶,递给了我:“那还用说,在下早就准备好了。”

  我有些惊讶地接过面包,却很开心地问子成:“你怎么会给我准备早餐啊?”

  子成收起了刚才有些滑稽的样子说:“那是一定的啊,你那么不能喝酒昨天却陪着子涵喝了那么多,今天一定起不来啊。”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我撇了撇嘴说:“你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体贴啊?”

  “当然不是啊,这是特地献给南宫大人的营养早餐啊。”

  “去死,要信你才怪呢。”我笑着撕开面包的包装和子成坐在舞台下面看着大家的排练。

  很多时候子涵也不止一次的问我:“我说亲爱的,你不会是看上郭子成了吧?他才分手不久啊,这样很罪恶的啊。”

  “去死,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和他说话很开心啊。”每次子涵问这个的时候我自己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你看到他和别的女生待在一起的时候有种酸溜溜的感觉啊?”

  “去死,我才没有,我只是看不惯那些没有节操向他乱献殷勤的小女生而已。”这个时候我总是很理直气壮的回答子涵。

  “希望你自己是这样,不过我打赌,你最后一定会成为郭子成的女朋友的。”子涵总是以这样的语句结束她关于我和郭子成的猜想。

  其实说实话,我对子成的感觉真的像我说的那样很舒服不用去想很多,而且子成的博学和幽默也很能吸引我,如果非要定一个关系的话,那就是知己吧。

  当我自己的思想还在神游的时候,子成轻轻地用胳膊撞了撞我:“小菀,这次演出你为什么不上去演啊?”

  “不想演了啊。”我小声地用吸管喝着牛奶。

  “为什么啊?大家还很期待你的演出呢啊。”子成侧过身来看着我。

  “就是不想演了,感觉又麻烦又不舒服的。”我冲子成眨了眨眼睛。

  “会不会是因为现在的这个女一号的问题啊?”我总是能很准确地猜到我的心思。

  “可能吧,她不是学校老师的孩子吗?”我用力地咬着牛奶盒子上的吸管,看着子成棕色的木质眼镜。

  “恩,好像是,我能感觉到你不太喜欢她的做派,别想太多啊,我可不是来做说客的,我只是感觉你不是很开心,来帮你开导开导的,能理解,你很讨厌这样麻烦的人际交往吧?”子成这种耐心说话时候的样子总是很帅的。

  “其实,还好吧,恩,不过是有些讨厌她。”我能感觉出自己嘴巴的力量全部都用在了咬吸管上面。

  “是我不好了,我应该早些告诉你这个事情的,可能因为是要到市里演出,这个女孩就比较看重,然后告诉了妈妈的原因吧。”

  “没事啊,怎么会怨你啊?你想太多了啊。”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咬扁的吸管立了起来放到了牙齿的齿缝之间。

  “真的不会不开心?”子成像个哥哥一样看着我。

  “是有点不开心,但是你陪我说说话就会好了啊。”我拍了拍子成的肩膀。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完全被子成夺去了注意力,心思完全用不到话剧的彩排上面,直到我们两个被老师批评了一顿,我还有些忍不住笑地看着子成冲老师的背影吐舌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正在阳台上浇花,这些花都是我和妈妈一起买来的,平常有空的时候我喜欢多多陪陪她们,只要静静地坐在阳台上,好像就能听见她们的私语和低吟。我从后面环住妈妈轻轻地吻了她。

  “小菀回来了啊”妈妈转过身来轻轻地摸着我的眉毛,我记得在我初中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个样子地摸着我的眉毛说我的很漂亮,幸好没有遗传爸爸的粗眉毛。当时的我很奇怪的立即告诉妈妈我又不是他们亲生的,是领养的,怎么可能会有遗传呢。妈妈当时只是笑笑轻轻地说了句:“哦,我总是忘记这件事。”妈妈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到今天,每当想起的时候总是不住的鼻子发酸,虽然我记忆中的幼年一直在孤独冰冷的孤儿院度过,还好我很幸运,我的幸福来得不算晚。妈妈点了点我的鼻子:“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感觉你有些瘦了啊,你去看看那盆君子兰吧,她好久没长了。我一直不怎么会照料她。”

  我摇了摇头:“可能阳光照多了吧,我记得她是不喜欢强光的。妈您总说我瘦。最近吃地特别多啊。”

  妈妈和爸爸一直是在我的学校里做教授,虽然我们三个人的专业各不相同,但是在打理屋子的这一点上,我们三个人的品位却是出奇地一致,屋子里散发的满是那种幽兰的墨香和恬淡的花草香,像是古装片里那些高冠博带的书房,尤其爸爸妈妈非常喜欢花草,我依旧能记得当时的自己,我是个孤儿,一直生活在有些偏僻的市孤儿院里,直到孤儿院的老师带着一对夫妇来到我的面前,我带着敌意认真地看着这对微笑慈祥的夫妇,在我故作镇静的表情下面是害怕和无助。当时,妈妈轻轻地俯下身,抱着身体有些僵直的我,在我耳边私语的问着:“小姑娘,喜欢花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考核或是测验,只是十分用力地点着头。一直站在旁边的爸爸笑着说:“我们可以带这个孩子走么?”当时的我心里十分的既委屈又开心又感到恐惧,委屈是感觉自己好像是菜市场的萝卜白菜,任人挑选,开心地是我终于可以离开坚硬的木板和冰冷空旷的孤儿院教室了,但我又是十分恐惧,我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是当爸爸用他有力的大手第一次让我享受了被拥抱的特权时,我弱弱地环住爸爸的脖子。心里压抑许久的泪水浸湿了爸爸的手臂。

  开门声就在这时候适时地打断了我的思绪,欢快的犬吠在向我告示着,小色,这个爱撒娇的小生物回来了。我走过去接过爸爸手里的菜篮子,小色这个不知疲倦的人来疯在我脚边不断地穿梭跳跃,直到我帮爸爸把菜放到厨房里空出手来把他抱起来他才很受用的安静下来。爸爸换好衣服摸了摸小色的小脑袋:“晚上回来吃么?”

  小色认真地参加着我们的对话,好像听懂了似的认真地摇摇头,我捏了一下他的小爪子:“恩,我晚上下了班就回来,6点半左右吧。”

  “恩,小心点,今天我买了你爱吃的鱼,不让你妈做了,今天我亲自下厨。”爸爸自信的摸了摸自己发白的胡子。

  “你可别听他的,他那味蕾坏掉了,他是想毒死咱母女俩。”妈妈拍了拍爸爸的发福的肚子幸福地看着他。

  小色就在这个时候努力地叫了两声,逗得我们三个都笑了。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想让时间无尽的停止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是美丽的。

  来到天堂口的换衣间时我几乎是踮着脚走进去的,我被自己的胆怯逗笑了,好像那天爽姐的事情是因为我,或是我感觉到她受到这个突如其来但我自己却又并不了解实情的打击后的易碎的感情和眼泪,若是稍有声响,我就会毫不怜惜的打碎他们。

  周日的天堂口总是有种难得的热闹,因为如此使得她失去了咖啡厅应有的宁静和舒适。在厨间里还是能听得到员工们关于爽姐和昨天那个男人的评论。

  不过,从昨天那个男人出现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王爽的出现。虽然我很讨厌八卦别人,但是我还是看得到旁边的一个女孩十分兴奋地说着她所看见的事情,她夸张地对着我们摆着口型说:“爽姐离婚了。”

  我把一下子没控制住,插了嘴:“别瞎说,你听谁说的?”

  “我偷看见的,她昨晚好像就没走,在这里过的夜,还拿来了离婚协议书。”那个小姑娘还沉浸在自己在信息上占有先机的成就感中。

  我摇了摇头,回进里间。有时压抑的心情是毫无征兆的降临的,路过爽姐的办公室时,我看到的却是一个颓然的母亲,一个失落的妻子。爽姐趴在桌子上努力克制着啜泣,左手里狠狠地抓着湿透的纸团,杯子里我说不上来名字的红酒向我说着颓然,我怯怯地往后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是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每天平静地像一颗参天巨树的人在哭泣,说起来有些可笑,这两个词本身就应该是不搭配的。

  爽姐似乎是听到了响声,慌张地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理了理自己的领子:“小菀,怎么了啊?”她的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你看到我刚才的样子了吧?是不是很丢人啊?对不起,小菀,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我。”爽姐的眼妆有些花,和平时的那种快速干练不同,是一种疲惫和柔软,一种脆弱。庐隐那年大醉,她向世人说着:“我是世界多上最怯弱的一个,我虽然硬着头皮说:‘我的泪泉干了,再不愿向人间流一滴半滴眼泪’,因止我曾博得‘英雄’的称许,在那强振作的当儿,何尝不是气宇轩昂......”所以爽姐,我懂得你的那种感受,最是恼人泪流,欲浇愁偏惹愁。我咬着嘴唇摇摇头。

  “来,小菀,陪我坐会好么?我有点累。”爽姐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

  我走过去乖乖地坐着,心里有的还是一种压抑。

  “小菀,你说我是不是错的特别厉害?”看着她没有征询我的意思我直了直背,看着她出神地说着,“我高中的时候曾经和家里闹翻过,做过我觉得那时最错的一件事情,我被自己的爱情背叛,我怀了孩子,你知道我在哪堕的胎么?”

  我摇了摇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继续地说着,像那种沉闷已久的好学生用一个精湛的小恶作剧释放了自己压抑了已久的心情。“在我学校里的厕所里,当时我怕极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死,老师同学会不会进来,那个未曾谋面的小怪物会不会记得我,找我报仇,那时的我甚至希望他可以死在我的肚子里,随着我的排泄物一样普普通通的排泄出去。”她惭愧的摇摇头,“每天我都能听到他那时无助的哭声,我发誓我再也不要犯同样的错误,要出人头地,然而时隔这么多年,我又一次的错了,被那些自己觉得最美好的情感背叛了,欺骗了。”爽姐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将杯子里仅存的酒喝掉。

  我将椅子搬起来,尽可能地靠近爽姐,轻轻地拦过她的肩膀,抚摸着她原本卷起的长发。就是在这个时候泪水再一次的侵入狭小的办公室,她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不断地啜泣着,我轻轻地拍着她看着地上的窗棱的十字倒影渐渐地舒展。

  当别的员工进来打断我们的时候爽姐又恢复了她以前的那种平静的样子,虽然看得出她很疲惫,但是她依旧地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小林,你们有什么事去找小王就行。”王爽走得很慢,但是却一点都不稳,好像她在走路的当口,是在用力地去思索什么一样。

  我回味着她的故事,恍恍惚惚地去给客人点餐。在靠里的地方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种爽姐的那种平静却有些发冷的眼神看着窗外的车流。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双眼眸,是昨晚吧台的那个男人。窗外的阳光把额前的碎发打成一道道的剪影映在脸庞上,面前打开着一个我叫不上牌子的笔记本电脑,有些慵懒地敲着键盘,我的心里淡淡地升起一丝厌恶,这算什么?仇富?我晃了晃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快步走过去,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先生,您好,您还没有点单吧,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那束清凉的目光仿佛融入了午后的阳光,抬起头来看着我:“下午好,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么?”被这种淡淡而又平静的目光包围,我自己竟有一点慌乱,我试着努力地清了清嗓子:“哦,先生您好,我叫南宫菀,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我们昨晚见过吧?您应该能记得我吧?”他静得好像没听到我的问题,真是拙劣的搭讪方式。

  我觉得有一点恼人,他竟不回答我的问题:“哦,对好像是,不过抱歉先生,我有些记不清了。”

  他缓缓地笑起来:“我叫陆铭,我要一杯拿铁,谢谢你南宫菀。”

  在厨房间磨咖啡的时候,我有些用力地摇着头,陆铭虽然刚才让我有点生气,不过我还是对他的这种似乎见惯一切的平静印象很深,总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想让我去了解这个人,似乎像是黄金档电视剧里很俗套的情节,一个富家的公子,父母离异,似乎很多的相似剧情的主角们都会有这样很静,很冷的眼神。

  我端着刚刚磨好的咖啡送过去,一位中年的男子走到陆铭面前,小心地坐下,像一只高贵的家猫,陆铭一直没有抬头,老猫有些不耐烦开了口:“阿铭,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陆铭的身影晃了晃:“有啊。”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电脑。

  “你究竟什么时候回家,你已经不是小男孩了,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爸爸?”老猫似乎有些恳求的看着陆铭。

  “体谅您?”陆铭冷冷的笑了一声,“体谅那个女人?”

  对面的父亲表情变得很僵硬,我觉得该是上咖啡的时候了,微笑地看着陆铭:“先生,您点的咖啡。”转向他的父亲,“先生,您要点些什么?”

  “他不要,他该回家了。”陆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面的男人,阳光映得他的眼睛一片明亮。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有些失望地留下一句:“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拉开门离开了咖啡店。不得不说连着两天看到这么恶俗的剧情我实在有些承受不了,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来。

  “谢谢你,南宫菀。”陆铭笑笑。

  “哦,没事儿,”我有些不太敢直视他的目光。

  “能和您聊会天么?”陆铭的眼神并不像刚才那样的冷静,而是很柔软。

  “先生,很抱歉,您看我们这客人比较多,改天好么?”一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的心里一股不是很习惯的感觉就油然而生,只好有些拙劣地拒绝了他。

  “哦,抱歉啊,您忙着。”他淡淡地笑了笑,那种笑容称不上开心,但绝对是一种与之前不同的真诚和放松。

  周日的天堂口里人的确是不少,每到周日总会有这么些人,抑或是谈论正事,抑或是修养身心,总之,我感觉现在的咖啡店失去了他应有的目的,而在国人的影响下变成了金钱和庸俗的地位的象征,那些有钱的大小姐和大老板的聚集地,很多的时候在我的心中,那应该是旅人的家,那些行走的人们会在这里存放自己的疲惫,重新绑好自己松垮掉的鞋带;那些哲思的大脑可以在这里构造人生与忘却浮华;或是仅仅来这里去欣赏一本值得去接触的好书和故事。想着想着,自己手上托盘里的玻璃杯悄悄地偏离了他应该在的地方,当我试着去扶好他的时候,我只能说,已经太晚了,我只是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扶住那个不听话的玻璃杯,这个时候也许在很多少女的心中有的是那一副无聊肥皂剧的镜头,一个男生反应很快,扶住了那个杯子,如果你能那么想,恭喜自己吧,陆铭在这个时候适时的扶住了杯子,说实话,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速度和惊人的剧情相似,我努力地表现出感激的表情:“谢谢您,先生。”

  “我们算是认识了吧,南宫菀?”他笑地有一种怜惜的感觉。

  “哦,呵,恩,算吧。”嘴上说着,但是心里总是对他有种莫名的反感,也许是因为这种我很不习惯的冷静,或是不像子成所拥有的那种阳光亲和,也抑或是因为他的衣着打扮。有时对于这样的人,我都会自嘲地笑笑,感觉自己有时像个小小的愤青。看着他挎着自己的黑皮包,走出咖啡厅,我礼貌性地冲他挥了挥手:“先生您慢走。”

  看到咖啡店里其他服务员发现八卦的眼神,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厨房间洗刷碗盘。

  整个一个下午里,我的脑袋理想是过电影一样,不断的闪回子成的微笑和这个陆铭有些发冷的眼神。直到下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似乎又是有些偷工地在厨房间待了两个小时,很显然,最近大家的关注点都移到了爽姐的身上。

  回家的时候,厨房里的油烟味扑鼻而来,妈妈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小菀,你看谁来了?”

  妈妈说着的时候一个声音飘入我的耳朵里:“小菀姐姐,你回来啦?”对我来说,只有这样的声音才称得上是银铃的声音。一个初中模样的小姑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很瘦,整个身子都是细细的,我不知道她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标准,但她还是太瘦了,她不是那种精致或是漂亮的小女孩儿,但是她的眼睛特别大,大得让我猛然间看到她的时候只记得这副动人的眼睛。

  “小颖,”我叫她,“今天真漂亮,妈妈呢?”她的妈妈是我们隔壁的邻居,是一个单身的母亲,每天都为了孩子的一切操劳着,希望她能上个好学校。偶尔的时候爸爸妈妈会把她接过来一起吃饭,帮忙照顾她,这就是我的父母,他们的韶光奉献给了最伟大的事业,育人,塑造灵魂,将自己的青春,感悟献给孩子们,韶光褪尽的他们依旧是育人,爸爸曾经说过:“我这一辈子,我觉得很有意义。”

  “妈妈没下班,南宫大伯叫我过来吃的。”小颖笑得很甜。

  “来,小颖,来和姐姐帮帮我爸爸的忙浇浇花好不好?”

  “好!”小颖昂着头,笑得像个向日葵。

  “姐姐,为什么南宫大伯和宋大妈和你年龄差得有些多呢?”小颖仰着头,青春期的女生往往会很早的发育长高,而小颖却没有发育的迹象。

  “大伯大妈没和你说过么?姐姐小时候是孤儿。”我看着这汪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毫无恶意的好奇。

  “大伯只是说生你生的很晚我就没在意,前天班里来了一个男孩,说他的爸爸在外面找了一个特别年轻的女人,我就突然又想起这个事情了。”小颖好像想努力地让我理解她好奇的缘由。

  我点点头:“没事,姐姐知道。”

  小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姐姐你知道你为什么成了孤儿么?”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样回忆起了梦境中从不间断的蓝色的深渊,冰冷的窒息的感觉,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和小颖去说我的梦境,我那些陌生的记忆片段,我只记得深深地下坠。妈妈就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喊我们,“吃饭了。”

  饭桌上的小颖好像很安静,也许她在思索她可能听过的消息或是有关于她的疑问的八卦,妈妈的心总是细的,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小心地挑起话头:“小菀啊,最近听说你们学校要有公司来面试实习生啊,去不去看看?”

  爸爸挑起一块鱼肉夹给我:“嘿呦,谁要是能要到我们家小菀,那公司的业绩不是会非常好啊?”

  “爸,您别瞎说,我哪像您说的那样啊。”我接过爸爸的菜。

  “大伯说的对,小菀姐姐,现在公司缺少那样有底蕴的语言方面的人才啊。”小颖积极地加入讨论。

  “嘿,看看咱们小颖这商业觉悟。”妈妈的笑淡开了眼角的鱼尾纹。

  爸爸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敲敲碗笑着说:“当年啊,要不是为了你妈,我早就开公司了。”

  “你这老头子,怎么着,和着我算是你明智了。”妈妈轻轻地用筷子打着爸爸。

  “诶呦,你这老太太压迫我一辈子了,幸亏有小菀给我撑腰,要不啊早就白裢见红,六月飞雪咯。”爸爸一边躲着一边痴痴地笑着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这老头子,当着孩子的面还老不正经。”妈妈开心的笑着。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妈妈,妈妈,一定是妈妈”小颖兴冲冲的站起来。我跑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疲惫的女人,那种受尽世事折磨的疲惫表情,我点了点头,是小颖的母亲。妈妈走过来:“才下班啊?”

  “哦哦,是啊,最近忙啊。”小颖的妈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您看,宋大妈,总是麻烦您家。”

  “哪里的话啊,吃饭了没啊?”爸爸也站起来过来招呼小颖的妈妈,我过去领过小颖,一时间,小小的门廊挤满了人。

  “妈妈,我们回家么?”小颖急急地插着嘴。

  “吃了吃了,麻烦您了大伯,你看这孩子不太懂事。”她妈妈从我手中揽过小颖,“小菀越来越好看了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啊阿姨,您老是夸我,我都快不好意思了。小颖以后有什么问题叫她随时来找我就行。”

  “谢谢谢谢。”女人的脸上满是歉意的感激,不住地感激,不住地鞠躬,我和妈妈一直把她送到她的门廊里,然后我静静地回屋收拾碗筷。

  晚上躺在床上,定定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回想着小颖问我的那个,也是困扰我自己的问题,我是怎么成为孤儿的,小色的呼噜声响彻了这个小屋,窗外的24小时便利店依旧亮着灯,偶尔经过一辆夜归的出租车,由远及近的灯光伴着车鸣。

  妈妈轻轻地开开门,走了进来。我支了起来,给妈妈让出一个位子,小心翼翼地,不想惊动身边个小家伙。

  “小菀,睡不着?”黑暗中,我看得到妈妈的明亮的眼睛。

  “有一点,妈,您?”我向妈妈的方向挤了挤。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相不相信妈妈?”妈妈的口气柔柔地,怜爱地摸着我有些散乱的长发。

  我重重地点着头。

  “小菀,也许有些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忘掉是最好的答案。”妈妈握着我经常会发凉的双手。我把头埋进妈妈胸口。

  忘记就这样坐了有多长时间,当眼前的视线有些开始模糊地时候,妈妈盖好我的被子,“睡吧,小菀,不早了。”她轻轻地在我的额头留下一个暖暖的吻,旁边的小色似乎小心地伸了伸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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