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妹
和子涵窝在寝室里的那个早晨外面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我呆呆地望着窗子上的雨水顺着下来流成一条条细细的河流，我的寝室地处在寝室楼的拐角处，虽然占据了整层楼最大的屋子，但是却只有三个人。岳章因为学院里学生会的工作所以一早就急急地出门了，自然的，寝室里剩下了两个没有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的姑娘。下一秒，子涵就抱着自己大大的被子爬到了我的床上来，竭尽全力地挤向我，长长的腿盘住我肆意舒展的腿：“小媳妇儿，发什么呆呢？”
“啊呀，干嘛呀你？你就知道往我的床上挤，你自己没有床啊？”我笑着推她。腿上痒痒的，裹了裹自己的被子。
子涵紧紧地靠着我，隔着睡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体温，“哈，调戏调戏你啊。”她把被子盖住自己的脖颈，“你冷不冷啊？”
“不冷啊，你怎么这么有精神啊？”我拿过身边的梳子轻轻地给子涵梳着头发。
“看着你穿着这么性感的睡衣，我就倍儿精神，宝贝儿，越自然随意越性感。”她转过身，坏笑着搂着我的腰，“哪个男人娶了你不得幸福死啊？”
“死去，痒。”我轻轻打开她的手，“早晨不要吃点早饭吗？”
她接过梳子，我很默契的转过身：“吃吃吃，宝贝你怎么就想着吃呢？”子涵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这个生物好邪恶啊，天天招呼吃饭，却一直是一副营养不良的身材，幸亏是我，换做别人早和你绝交了。”
我用力地转过身子来，撅着嘴看着子涵，“我这是良好的生活习惯，你的习惯太不健康了！哼！你要是敢和我绝交你试试！”
子涵像个男朋友一样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有没有人说你这样傲娇的样子很可爱啊？”说着她抱着我把我转了过去“不想吃了，这雨也不停，等着中午去叫份外卖吧，你这么长的头发，怎么也不想着烫呢？”
“直着挺好的呀。”我勾了一指的头发，他们听话地顺着我的手指。外面的雨依旧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檐上，墙壁上长长的排水管像是怒吼一样倾泻着积攒已久的雨水，将外面的世界衬托地更加响亮和空旷。
一年前的早晨，还是青黄的初春，还是一样的春雨，降临在这个很是萧索校园里，分手后的子涵也是挤在我的床上，哭湿了我的手臂，我拍着她单薄的后背，她用尽自己的力气在不断地抽泣着，泪水混着汗水，湿了一脸，她那天使劲地抽着鼻子，对我说：“小菀，我从小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独生子，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人，我会改，我总是爱出风头，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样的人我是不喜欢，但是你是叶子啊，我喜欢的不是那样的人，我喜欢的是叶子你啊。”我抱着有些筋疲力尽的她。
“小菀，我会改的，我会改的，我那么喜欢你小菀，虽然我们两个性格很不一样，小菀真的我很喜欢你，我是说，我们做一直这样做好朋友好么？”我拍着她不住的点着头。
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合拍，子涵甚至很讨厌我，但叶子，你现在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亲的姐姐，不夸张地说你还有我的爸爸妈妈现在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和你的相识是一个最美的故事。
郭子成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俩正对着《爱情公寓》笑得前仰后合，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摸索着翻开电话：“喂，子成啊？”
“小菀，干什么呢啊？”郭子成那面的淅淅沥沥的能听到雨滴的声音。“在寝室里窝着呢吧？”
“是啊，怎么了啊？”我摸了一把滑到下巴上的泪水，揉着肚子说，“莫不是这种天气你要找我出来吧？”
子涵边抓着零食边说：“谁啊？”
我转过来向她摆着口型：郭子成。
“当然啊，这么美的雨，撑一把油纸伞，走在幽深的雨巷，结识一个丁香一般的姑娘，这不正符合你的风格么？”子成在电话的另一端装模作样地朗诵着。
“去死你，子成你别贫了，这么大的雨你才不会出来呢，你不是最讨厌湿漉漉的感觉了么？”我把快要被子涵抢走的毛毯拽过来盖到我的腿上。
“诶哟，以为我这么说，你会即兴地吟出一首诗来呢。”听得到子成在电话的另一端轻声地笑着。
“去死你，你这会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为了专程来嘲笑我吧？”
“当然不是啊，再说了，这么大雨出来能干什么啊，是这样，今晚上有个实习生的招聘宣讲会，我一个朋友公司的宣讲，你想不想来看看啊？”子成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很阳光。
子涵凑到电话旁边听着我们两个的谈话，挤得我的脸有些变形，她抢着插到话：“拜托，郭子，约女孩子要这么约啊？再说了我家小菀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约出去的啊。”
“子涵姐也在啊。”子成的声音轻轻地顿了一下，但是他继续调整出之前时微笑的声音和子涵说：“你和小菀正好一起来看看吧，今晚的宣讲会应该会很好的。”
我熟练地拍了一下子涵的脑门：“叶子你别捣乱。”我拿过电话，“子成，对不起啊，晚上什么宣讲啊？什么朋友啊，在公司做老板啊？这么厉害呢。”
“是我的一个师哥，当时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很佩服他，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来看看吧，也算是当陪陪我吧，我强力推荐。”子成的声音很轻，“哦，对了，如果子涵姐想过来的话也叫上她一起吧。”
我看看子涵：“子成强力推荐，要去么？”
她咬着嘴唇想了想：“反正今天没什么课，晚上没事就去看看呗，在哪啊？”
我问过电话那头：“在哪里宣讲啊？什么公司啊？”
“在信息教学楼的第三阶梯教室，做物流的一个公司，虽然起步不是很久但是还是有一些小名气的，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过来看看吧。”子成像是走进了楼道里，声音显得有些空旷。
“好吧，还真是什么和我们不搭边找我们做什么。”我笑着说他。
“那好啊，那就晚上六点啊，我给你们两个占个座位，记得来啊。”子成的声音显得很开心。
“恩，放心吧。那，先挂了哦。”我挂了电话。
我们俩踢着拖鞋邋邋遢遢地去取外卖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寝室楼下的小花园里飘满了泥土的那种清新味，泥土里的蚯蚓和蜗牛像是忍耐了许久的闷热，爬了出来贪婪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子涵突然抓住我的手，“呀，干嘛呀？吓死我了。”我被她的突然吓了一跳。
“咱们俩下午去逛街怎么样啊？刚下完雨，空气超好的。”子涵的眼睛里放着光，握着我的手渐渐地加了力度。
“啊呀，好呀好呀，被你给打败了。”我无奈地笑着。从我和子涵成为姐妹的那天起。对她的事情我总是说一不二的，一定办到，她没有我讨厌的那种富家公主的作风，蓄起长发，让你感觉她就是你邻家的大姐姐，每天开心地八卦，阳光地叽叽喳喳，像一位嫖客一样地和我打闹，北京姑娘的那种随和，大气阳光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会用尽心思地去体谅我，体谅我这个有点孤独感的孤儿，她是我的大爷，我是她的小媳妇儿。
“真是我的小媳妇儿，走，和爷回宫。”子涵白白的肌肤，被阳光映得发亮。
“服了你了，慢点啊，着什么急啊。”我小心地躲开水坑跟着昂首阔步向前的子涵匆匆地跑回寝室。
虽说不是周末，但是市中心的商都也是满满的人，赶上打折促销的时候，总是多极了人，我们俩捧着大杯的奶茶，逛了又逛，虽说是来这里看街市，但是说起实话，每次除了我真正和子涵出门要买东西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里除了奶茶或是冰欺凌之类的小吃，我们两个不会真正的买上什么东西，有很多时候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光看着那些衣服，我也会觉得收获颇多。
子涵像是视察商都店铺里的工作一样，拽着我从一家店面进到另一家，虽然我也觉得很累，但是看着橱窗里五颜六色的商品，我还是乐此不疲。偶尔会在店面里看到穿的很学生气的女孩子站在货架前挑选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偶尔会回过头看着瘫坐在座椅上的一样穿着学生气运动服的男生，男孩的眼里虽然满是疲惫，但是依然很亮很开心，我自己不禁笑笑，这就是只有学生才有的爱情吧。
子涵把我拉进一家人比较少的店面，导购的小姐看起来只有20岁出头，跟着我们不断地推销着新进的衣衫或是裙裤。子涵的身材绝对没的说，穿上什么都很好看，相比之下的我，用子涵比较刻薄的评价来说你身上瘦的已经塞不下任何的物质了，她拿着一条长长的连衣裙冲着我眼睛亮光，直接把我从橱窗前推到了更衣室的门口：“快，小媳妇儿，这是你的风格。”好像她自己就要穿上似的激动。
我穿着裙子在子涵面前转了又转，很羞涩地看着她：“怎么样呀？”
“我说啊，小菀，你虽然只适合这种风格，但是我感觉你穿上这样的衣服简直美得不像话！”子涵的口气听起来更像服装店里的导购员。
我眨眨眼：“别贫了，搞得你像卖衣服似的。”
“对啊，美女，这个可是我们今年春季的最新款呢，你穿起来很像明星！真的特别漂亮，很少有人能驾驭得了这件衣服的。”导购员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口气像念绕口令一样说了一大堆。
我和子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哦，我们就看看，不买，谢谢您。”
喏，子涵，我就说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承上启下，两个姑娘，分不开的。
整个一个下午我们两个像长征的红军战士一样，将我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这座大厦里的每一家店铺，以至于当我们两个在餐厅里吃完饭准备站起来回学校的时候，两条腿似乎并不听我的指挥。
当我们差不多踩着点的时候回到学校里的那个阶梯教室的时候，看得到门口挤满了人，我翻出手机给子成发了条信息：“你在哪里啊？我们两个到了。”
“在第三排，你们进来就能看到我了。”
我拉着抱怨着自己已经累到没知觉的子涵进到有些发闷的教室里，远远地看着子成冲着我们两个挥着手。
当我在走了好多路之后终于坐在阶梯教室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直都犯了一个错误，我一直觉得阶梯教室里的椅子是很破烂的座位，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里的座位才是现在最舒服的位子。我捶着自己不太争气的两条腿，他们似乎在抱怨下午的运动他们承受不了，一边的子涵靠在我的肩膀上，完全没有了下午T台走秀一样的精神头，像是个看了很久电影的孩子，只有郭子成还是精神十足的向我讲解着这个公司的大体情况。
“你们两个下午很是卖力啊。”子成打量着恨不得整个人瘫到座位里面的我。
“那是当然，姐是什么战斗力。”子涵的小嘴还是离不开自己那杯喝了一下午的奶茶杯子。
“对了，子成啊，你说这个公司是你朋友的？”我按着发痛的大腿根。
“恩，是，我和他小时候就认识了，也是我大学里的师哥，貌似是个官二代啊，爸爸好像是在市委工作啊，不过啊，这个公司并不是依靠他爸爸的支持，是他和朋友自己一起建立起来的。发展了一段时间了。”郭子成点点头。
“哦。”我撇撇嘴，更加执着地捶着腿，因为我能想象到一定又是个我很厌烦的官家大公子。
“呦，郭子，你这可以啊，什么时候堕落到傍大款的地步了？”子涵坏坏地插了进来。
“你这都什么思想啊？你成天和小菀在一起怎么不学学人家那才学哲思的纯净思想啊？”
子涵一把就搂住我的腰：“怎么的？我家小媳妇儿和我学，要你管啊？想抢我这丫头是怎么的？”
我呆呆地眨眨眼，看着子成陪着一脸的笑：“啧啧，不和你抢，你的，你的。”
子涵松开快被搂得喘不上气的我：“量你也不敢。”
“不过你们两个过来了也不吃亏的，那个师哥还是很帅的。”子成看着一直在捶腿的我，“你别不是把自己给走骨折了吧，小菀？”
还没等我开口子涵就接了话头：“帅？能有多帅啊？”
子成有些无奈地笑笑：“你怎么这么花痴啊，再说了你刚刚不是没力气了么？”
“谁说我没力气了啊，帅哥的出现会让我们精神百倍的！”子涵拍了拍快要睡着的我，“对吧，小菀？”
“哦，恩，是吧，对你是这样的，可我现在好想睡觉啊。”我不得不说自己有些累，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吵闹的教室似乎渐渐地安静了一点，子成拍拍我们两个：“快开始了，呐，那个穿黑风衣的那个就是我朋友。”我翻出眼镜向前面望去，“他叫陆铭。”子成补充道。
我从包里拿出眼睛，向前面看去，自嘲地笑笑，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啊，他还是那个样子，穿着那件像游戏中披风的那件风衣，也不换一件。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冰一样的眼神。他和自己的同事，也许是他的下属，说着什么。
“喂，喂，怎么又发上呆了？你还真是天然呆啊？”子涵碰碰我，“怎么样？还是挺帅的是不是？”
“恩？啊？谁啊？”我挪了挪自己的包。
“那个，就那个，郭子的朋友，黑风衣的那个，怎么样啊？”子涵抬了抬下巴。
“哦，恩，还好吧，不太喜欢他。”我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在偷偷说什么呢？”子成探过头来。
“说你那个帅哥老板朋友呗，可以啊郭子。”子涵甩了一下头发。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站到了讲台上，子涵偷偷地问：“是不是开始了啊？”
我点点头，大家听着那个中年的男子在讲台上谈着自己公司的历程，企划，业绩，当然还有大家最关心的实习生招聘的相关事宜。陆铭坐在讲台下面的座位上，看得清他风衣高高的领子和一头浓密的黑发，我想着他的眼神一定是那种特别严肃的样子，摆着表情，像一个高中的教导主任，想到这里自己不禁偷偷地笑了起来，耍酷的大少爷。
对于我们学习中文专业的学生来说，我自己感觉这次的宣讲会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多加关注的因素，也许唯一与自己的关联，是那个让自己有些厌烦的官家大少爷陆铭还有一直找各种话题和我聊天的郭子成，好像这个宣讲会只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找我聊天一样，不过我今天的精力有些快要耗尽了。几个像是公司的管理人员给大家发了调查表，教室里显得随意了许多，子涵不断地向子成询问着关于陆铭的事情，以至于没有办法的我只好和她换了位置，让她和子成交流起来更容易一些，我自己放松地靠在座位的椅背上，无聊地用手机上网看新闻。陆铭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地坐到我身边的，很轻柔地打断我：“好巧啊。你在这个大学啊。”
我有些意外，侧了一下身：“哦，您是陆铭先生，好巧好巧。”我礼貌性地伸出手去，同时让自己对这次偶遇显得很惊讶。
陆铭笑笑：“叫我陆铭就好，又不是在咖啡店，这么客气。”
我承认，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大老板？还是先生。我吐吐舌头：“角色有点转换不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想法想来我这里？”陆铭笑容很淡。
“哦，我学的是中文，估计搭不上边吧？”我摇摇头。这会子成和子涵转过身来，子成很礼貌地站了起来走到陆铭前面。
“怎么样？阿铭？我说过我们学校出美女吧？”子成指着我们两个，“这位是南宫菀，这位是叶子涵，都是中文系的美女高才生呢。这位是我和你们说的陆铭。”
子涵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想不到陆铭先生不但是年轻有为还是帅气逼人啊。您好，我叫叶子涵。”
陆铭轻轻地笑着：“子涵，过奖了啊，我和你们年龄都差不多，叫我阿铭就好，原来经常听到子成说过你们俩，今天见到更觉得子成嘴里传说的美女果然更胜传说啊。”
子涵很爽朗地陪着陆铭一起笑了起来，她笑得是那样开心和放松，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尴尬和生疏。
我一直呆呆地坐在位子上，握着手机贴在嘴上，看着他们来来去去的寒暄，相识，好像自己是个陌生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略显不礼貌，我顺着位子站起来挪到子涵的旁边。
陆铭显得很开心：“以后咱们可就是朋友了啊，别动不动的就陆先生，不舒服，哈哈。”
“恩，阿铭，记住啦。”子涵笑得甜甜的。
子成拍拍子涵的肩膀：“子涵姐啊，自来熟啊。”
子涵打掉他的手：“姐这是广交天下能人志士。”
陆铭的笑容总是很平静，目光扫过我的时候，我有些笨拙不熟练地摆出笑脸：“恩恩，是。”
一个小雇员模样的女孩子跑过来：“铭哥，打扰您一下。”
陆铭意犹未尽的和我道别：“抱歉啊，那我先走哈，子成，子涵，小菀，咱们有空电话联系。”
看着子涵和子成很开心地向陆铭道别，我的心里却越发地感觉到烦躁，我总觉得这样的交流，这样的寒暄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也是我最不喜欢最讨厌的事情。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子成就总会重复地和我说，这是一项必要的生存技能。很自然的，每次子成和我这么说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应该被这个社会淘汰掉。
宣讲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后面的时间一直是陆铭和他的团队在回答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大家在交过自己的简历申请之后也就疏疏落落地离开了会场，子涵拍了拍我的脑袋：“走吧，小菀，我们也走吧？”
我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费力地站了起来。
“怎么啦？你还意犹未尽啊？”子涵提起我们两个的包斜着身子离开的一排一排的阶梯座椅。
“不是，只是一想到又要走路不自觉地头大。”我接过子涵手里的包。
回去的时候，子成提出送我们，这个时间，一直都是校园里最美的时候，春羞答答地遮下丝巾，点红了校园里的樱花，碎碎的洒在树枝头上，校园里的路灯不是昏黄的，是一种明亮的浅蓝，映明了周旁的草木花从，偶尔的一阵风，激起了骚动的虫鸣。悄悄地，让我能想起《诗经》里的“螟蛉有子，蜾赢负之。”虽然这样悲伤的词句完全搭配不上这样的美景，但是虫鸣还是让我的思绪莫名其妙地悲伤起来，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拉着子涵的手，轻轻地闭上眼，小小地迈着步子。
显然旁边的两个人不太享受这种情景，子涵一路上都在向子成询问陆铭的事情，子成虽然更多地想询问我的感受，但是很明显他口中必要的生存技能让他不得不应付子涵的提问。
子成冲着子涵撇撇嘴：“你看看你家的小菀啊，多享受你给的福利啊？”
“喂喂，小菀，该不是睡着了吧？”子涵轻碰了我一下。
“啊？没有啊，我沉醉沉醉。”看到大家的眼光有些不是要和我分享，我吐吐舌头回答他们。
“沉醉什么啊？该不会是沉醉陆铭吧？”子成探过身子来看着我。
“当然不是啊！”我有些焦急地为自己辩护，“校园里这么美，你们居然只想着那个官家大少爷，太对不起这些花花草草了吧？”
子涵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正是因为有你我们才更不用担心这些花花草草了啊，你一个人的沉醉抵得上我们所有人了，宝贝儿你更多的时候简直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一样。”子涵摇着嘴唇卖力地思考着，“哦，对达芙妮。”
“文盲吧，你是不是SHE看多了啊，什么达芙妮，你要说的是月光女神阿尔忒弥斯吧？对吧小菀？”子成接过话头看着我。
“去死吧你，子成，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希腊神话中的接生婆婆啊？”我笑着开起子成的玩笑来。
“对啊，郭子你什么意思啊？然后竟然敢说我文盲，看我们两个不代表月亮消灭你？”子涵说着就拽着我拎着包一起向子成打去。我们三个的笑闹声盖住了周围正在练习校运动会集体操表演孩子们的音乐声。
回到寝室里，寝室依旧是下午我们两个出门时的样子，岳章发信息告诉我她今晚回家一趟，我和子涵就用最快的时间洗漱躺倒在床上，我舒服的扭了一扭，我特别喜欢自己的皮肤蹭在床上的感觉，黑暗里偷偷地笑着。
“小菀，你之前和这个陆铭认识么？看着你们聊的很熟啊。”子涵的声音很柔。
“恩，是啊，认识他啊。”我还在傻傻地蹭着床单。
“你怎么认识他的啊？”子涵翻了个身，冲着我。
“算不上认识吧，他之前来过我们的咖啡店。上次给你过生日的时候他好像就坐在吧台的附近。”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迎着子涵那张嫩嫩的小脸。
“这么巧？你怎么知道是他啊？”子涵好像是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一个样成天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黑风衣，当然很好认了啊。叶子，他很有可能不爱洗衣服。”我也转过身子来看着黑暗中的子涵。
“宝贝儿，你每次这样开玩笑的时候简直可爱死了。”子涵笑出了声来，“他上次去咖啡店是他自己一个人？”
“也不是他自己，他和他爸爸吧？应该是，两个人还吵起来了，好像是他爸爸找了别的女人。”我摆弄着散在自己面前的头发。
“这么狗血啊？不过这次他给我的感觉不错，感觉很冷静很沉稳很有故事的感觉。”子涵转了头，仰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对自己说。
“自己爸爸找别的女人当然有故事了啊。”头发已经在我的手指上缠上了厚厚的一卷了。
“倒不是那个样子，只是我感觉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啊，成熟，冷静还很帅啊！”子涵重新转了过来看着我，看得见她冲我眨了眨眼睛。
“叶子，我可和你说啊，他特能装，拿着个破电脑，整的和大老板似的。”我皱皱眉。
“他不就是个老板吗？宝贝儿，你怎么对他这么反感啊。”子涵笑了。
“也是哦，你又不是我知道我，我不喜欢这样的官家少爷。”我的感觉告诉我，子涵对他动了感觉，她的笑很小心，但很甜蜜。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去问她，但是我知道子涵喜欢他。
“小菀，我好像，有点喜欢他。”子涵好像是在向我说着一个小秘密，像是回到了青春期，偷偷地看上了一个班级里穿戴最整洁，学习最认真的那个班长一样，“他每个周末都去咖啡店么？”
“也不是，我是这两天才看到他的，哪天他来了我叫你吧。”我看着她，宛如看着自己的一个萌动了芳心的小妹妹，我要护住她的秘密，不告诉那个男生。
“你说我是不是这样不好？像是傍大款？”子涵嘟着嘴，看着我。
“什么呀，叶子，这就叫触电呗，你被电到了，什么傍不傍大款的。”我被她逗笑了。
子涵翻了个身子：“你说咱俩七老八十了还能这么聊着天么？”
“聊什么啊？聊傍大款？聊我们班的那个娘娘腔男生？还是你向我告状我的孙子欺负你孙女儿了？”这个时候的我们俩看着对方，笑地没有遮拦，没有拘束。
“南宫菀，哪天我生了儿子一定叫他来娶你的女儿，这样你还得天天和我混。”子涵像是想到了坏主意的孩子一样和我笑着。
“你人品太差生不了儿子，还得看我的。”我拽了拽被子。
“你滚吧，我就要生儿子！生了儿子就能继续欺负你的女儿了。”子涵固执地笑了起来。
“去死吧，原来你生儿子就是为了欺负我的女儿啊，太邪恶了，所以你肯定生不了儿子的，人品太差。”我转过身子看着天花板。
“南宫菀，你又牛起来了是不是？”子涵笑着把自己的抱枕扔到了我的床上。
“没有没有，奴家错了，今天走的这么累你还有精神闹啊？”我轻轻地坐起来把她的枕头扔了回去。
“这还差不多，饶了你了，明天陪我去吃北门的麻辣烫去。”子涵理直气壮地冲我说。
“真是什么不健康你吃什么，好的吧。快睡吧叶子。”
子涵像是点了点头，和我一起，翻过身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刚刚睡着，子涵的呼吸声很轻，身边的夜是寂静的，不知道哪个寝室的笑声吵亮了门外的声控灯，映亮了门前的一块空地，灯光昏暗地好像在叹息，仿佛做了一个沉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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