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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深墙隔心 上


  笪瑶醒来,屋外阳光明媚,看样子她是一觉睡到了次日正午。

  鼻间有淡淡的艾草香,她发现脸下枕着竟然是个草芯枕头,艾草的味道就是从枕头里出来的。而原本的貂皮斗篷反而盖到了身上,那条味道怪怪的被子正堆在床角。

  昨晚有人进来过吗?

  笪瑶疑惑,又想起在昨晚之前,她也闻到了艾香。

  扶着还在阵阵发痛的额头,她却想不起任何昨晚上发生的片段。反而感觉腰伤倒是真的好了一些,人能勉强坐起来。

  可能这枕头本来就在床上,只是她昨晚上睡糊涂了才拿来用的吧。

  笪瑶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于是慢慢挪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是冷的,喝着像是烟了把钉子下去,刺的胃部生痛。

  又艰难的咽了几口,她放下杯子,想起自从进来以后,自己就没洗过脸。

  可是屋里没有水盆,只在院子里有个水缸。

  笪瑶摸着墙推开房门,外头一地的阳光,晒着倒是很暖和,连头都没那么疼了。

  笪瑶不由自主的,在阳光里多站了一会。

  角落里的水缸,里面有水但不清澈,下面沉着很多杂质,面上也有杂草。撩开草,笪瑶用手帕沾了点里面的水,擦了擦脸。

  金色的光芒打在女子苍白的脸上,晕出浅浅的光晕。她看向水中的倒影,明媚的眼眸,笔挺的玉鼻,还有一张不点自朱的红唇,即便此刻带着病色,也透出重与生俱来的妩媚。

  不得不承认,于女子而言,公主的确漂亮。

  她轻吐了口气,移开眼睛。

  其实这张脸,原本是看不习惯的。但时间能改变一切,她如今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没站多久,笪瑶已虚汗连连,她怕自己随时会晕倒过去,赶紧挪回房内。歇了一会,拿了个冷馒头就着水吃了,然而重新趴回床上。

  还没闭上眼睛,外面传来开锁声。

  笪瑶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扭头看去。

  进屋的正是平日送饭的宫女,明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才端来毫无热气的饭菜。

  见笪瑶还在床上,宫女撇撇嘴,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她提起水壶发现还有水,就只拿了还剩一个馒头的盘子。

  “等下。”笪瑶喊住宫女,“换一壶热水来。”

  宫女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笪瑶并不在意,奴巷三年,早已把宫里的踩低攀高看透。

  不过宫女到底还是不敢不听,过了一会,拎来热水。

  笪瑶等她走了,拉起角落的被子把水壶包好了放在床头。这样又保暖,又方便,下次喝水便不用再起来了。

  日子又晃了三天,她的烧终于完全退下,只是腰伤还没好全,每天只能在院子里呆一会,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床上趴着。

  没有争斗,没有猜忌,这样的日子何尝不好。

  只是到了夜里就很怪异,她其实是个警醒的人,以往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醒来。可在废院这几晚,却总是睡得很沉。

  每次,还会梦见哥哥。

  梦里庄明义帮她揉着腰上的伤痛,却不陪她说话。只有她自己,啰啰嗦嗦的要把近几年发生的委屈,无一疏漏的倾诉出来。

  +++++

  漪澜殿,书房。

  暗卫最新收集的情报讯息垒在桌上,楚风一眼看见有张标着废院记号的纸条,立刻抽出来先看。

  纸上又是“安静无话”,“吃的很少”,“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么几个字。

  她似乎坦然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任何怨言。

  莫名的烦躁升起来,楚风把纸条揉了丢在地上,翻出其他的来看。

  可满纸的字充斥在眼睛里,他一个都看不下去。

  终于,还是放下文件。楚风重重的靠上椅背,闭眼不语。

  长久的沉默,让人以为他已睡去。楚风却突然开口,“捡起来。”声音似乎充满了疲倦,每个字都慢慢的。

  内侍忙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了放到楚风手里。

  他再次垂眸,细细研读着上面的字句,脑中不自觉的勾勒着她做这些事的摸样。

  楚风突然发现,自己从没跟笪瑶一起吃过饭,也没有见过她睡觉的摸样,更没有与她一起在阳光下并膝坐在一起。

  而这些事情,笪吉安是不是陪她做过?

  这个奇怪的念头一出现,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立刻强迫自己别再想下去,一面再次拿起情报书,一面吩咐道,“叫段成飞来。”

  段成飞一直负责情报收集,如今又担当了东宫护卫的头领,最近忙的分身无术,很久之后才从门外走来。

  还没开口,楚风就头也不抬的说,“可以开门了。”

  段成飞顿了一瞬,才明白这句暗号指的是给‘东齐人’开路见废院里那位。又见楚风面色不豫,心里不由明白了几分,道,“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碰巧乌达也在这时进来,一副要事启奏的样子。楚风冲段成飞摆摆手。

  段成飞退出门来,听见屋里响起乌达的声音,“殿下,怡然阁又闹了……”

  他缓下脚步。

  其实非常清楚东齐公主进入废院五日,楚风就没有没见庄明月五日。看样子,得知庄明月与东齐细作有来往后,楚风已经对她失去信任,但这戏,估计还要演下去。

  果然,他听见楚风道,“告诉她,我晚上回去。”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留宿。”

  乌达答应的声音明显高了一度。

  段成飞不觉冷笑,这老狐狸,连庄明月的好处也敢收。

  +++++

  是夜,废院外士兵换班的间隙,一个人影翻墙进入院中。

  笪瑶静静的坐在角落,这个地方离门不远,是个死角,所以从门外根本看不见她。

  她看着那人走到床前,在拉开披风发现里面是个卷成桶装的被子时,狠狠的受了一惊。

  “你是谁?”

  黑暗中有人提问,他猛地回过头来,目光与笪瑶撞在一起。

  笪瑶认出他来,竟然是皇后宫里的太监小胡安。

  她强压下震惊站起来,已经休养的足够多了,每天晚上都梦见有双手在揉她的腰伤,而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是真实的,不是庄明义,不是梦。所以今天才决心一探究竟。

  没想到,会是小胡安。

  “谁派你来?”笪瑶警惕的看着他。

  “公主别误会,属下是东齐人。兕王很担心您。”小胡安面色沉静,完全没有了白天的贪财阿谀。

  兕王?笪瑶对笪吉安没什么好感,只是盯着小胡安问,“之前的晚上也是你?”

  “没有,楚人守卫森严,属下等了几日,今天才找到机会进来。”

  那就是她真的做梦了?笪瑶很失望,面无表情的拉开门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公主!您没什么话要带给兕王?”小胡安依旧站着不动,见笪瑶只是摇头,才无奈的往门口走。

  “对了。”笪瑶喊住他,“你若还有机会来,给我带瓶跌打酒。”

  “跌打酒?”楚风长眉微挑,真没想到她要的会是这个。

  “是。”段成飞肯定的说,“只要了一瓶跌打酒,明天属下会漏个空子,让东齐人送进去。”

  楚风陷在座椅里没有说话,她要跌打酒是受伤了吗?如果是在废院出事的,段成飞不会不报。那就是在进废院之前的事情。

  楚风的手猛然一握,想起他曾在明月的屋里推过她,她撞在床架上,过了很久才站起来。可之后,笪瑶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异样,他也没有在意。所以……所以她在废院里总是躺在床上,所以她最初的一段时间,滴水未进,不食饭菜,不是因为她矫情,而是受伤卧床无法起来!

  楚风紧紧的皱着眉头,大步往外走去,可是来到漪澜殿外,他却又一次站住了。

  “殿下。”庄明月抬着如水的眼眸,笑吟吟的看着他。

  自从笪瑶关入废院,楚风准许了庄明月进出东宫里面,除了漪澜殿外的所有地方。

  而此刻他想起之前曾经答应今晚留宿怡然阁。

  夜空有些飘雨,庄明月从小桃手里接过竹伞,款款走到楚风身边,把伞送过他头顶。

  虽是冬夜,庄明月穿了一件抹胸收腰的荷花袖宫装,胸口大片的白肉裸露在楚风的视线里。

  “怎么不多穿些。”楚风脱下大氅为在明月披上。

  她羞涩的一笑,偎在楚风身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楚风低头给她一个绵长的亲吻。

  在放开的时候,庄明月的呼吸有些不稳,双颊俏红,眼里的水光更甚。

  “去你那里。”楚风揽着她往怡然阁去,没走几步,他看到庄明月身后,拖在地上的大氅末端,心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去给你主子拿件披风来。”

  小桃听见那冰冷的声音,连奔带跑的,赶紧去怡然阁取衣服。

  庄明月不明白楚风心里想了什么,撒娇说,“怎么又小气了?是不给我穿你的吗?”

  “哪里,分明是怕太长了,万一绊到你。”

  楚风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只是有那么一点虚幻,仿佛风一吹,就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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